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脑袋就这么离开了他的脖子,因为动作太快,鲜血甚至迟了一瞬才从颈项间喷涌而出,尸身和头颅重重跌落,将纤尘不染的地面晕成血红。任谁也没想到祁雁竟当堂杀人,文武百官皆是一愣,紧接着群臣纷纷跪地:“陛下息怒,陛下息怒啊!”
离得近的臣子径直跪进了自尸身流出的血泊,那颗离颈的人头几乎跟他脸贴着脸,他吓得面色惨白,近乎晕厥。
祁雁并未理会朝臣的求请,提着染血的天子剑,继续走向下一个,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踩出数枚染血的脚印。
“近些年来,各地天灾不断,地方官员上奏朝廷,求朝廷拨款赈灾,可这些赈灾款发下去了,却没到百姓手中,究竟落进了谁的口袋?”
祁雁停下脚步,看向跪在面前的官员:“户部尚书郭大人,借职务之便贪污灾银,欺下瞒上,致使灾银迟迟不到位,各地灾害赈无可赈,无数百姓因灾枉死,民生凋敝,路有饿殍——罪无可赦,斩立决!”
又一颗脑袋落在地上,血点溅上祁雁的脸,浓重的血腥气在大殿上空飘散开来。
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地,祁雁又转向下一人,厉声命令:“郑大人,站起来。”
那官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,全然不敢和祁雁对视,他掌心满是冷汗,快要握不住手中笏板:“陛、陛下……”
“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审理京中案件,本该秉公执法,然……”
祁雁死死盯着他的脸,盯着这张在大牢里见过无数次的脸,腐臭刑房中的血腥气和这大殿之上如出一辙,砭骨的剧痛犹笞周身,经年累月仍挥之不去。
他用力咬牙,一如受刑忍痛:“刑部尚书,身居高位,却畏惧皇权,看风使舵,滥用私刑,致使无数官员屈打成招,令忠臣蒙冤,奸佞之徒逍遥法外!”
五指用力握住了剑柄,攥得指节泛白,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,才能忍住不当场砍了他。
“……种种劣迹,罔为人臣,自即日起逐出京都,贬为庶民,永不复用,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!”
刑部尚书闻言,错愕地瞪大双眼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片刻才膝盖一软,跪地磕头,声嘶力竭:“臣,谢恩!”
祁雁慢慢呼出一口气,痛苦地闭上眼睛,转过了身。
他终究是不能为父报仇,让朝臣为祁家横死的三百余口偿命。
他大可一怒之下砍了这朝堂之上所有人,可而今新朝刚立,正值用人之际,朝中本就被季渊杀得没剩几个可用之才了,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全杀完,那他又和季渊这个暴君有什么区别?
水至清则无鱼。
哪些人该杀,哪些人不该杀,哪些人不能杀,不容有失,不得错漏。
至少现在不能。
手里的天子剑忽然重逾千斤,他低头看着那雪亮剑刃上流淌的血,看着镜面般的剑身上映着自己的面容,玉旒晃动,他从未觉得这帝王的冠冕是如此的沉,沉得快让他抬不起头来。
这大殿上的血腥气令人作呕,他握着剑,只觉得剑刃砍下的不是朝臣的脑袋,而是他自己。
心口剧烈地疼了起来,这毛病许久未犯,不知为何又在今日造访,他强忍着恶心和晕眩,继续走向下一人:“兵部侍郎,贪污军饷,中饱私囊,仗三十,没收家财,发配岭南。”
“谢陛下!”
“礼部……”
“工部……”
“中书省……”
他一个个点下去,种种罪状一一罗列,最终,他停下脚步:“御史大夫朱成功。”
朱成功深吸一口气:“臣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