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颍川郡的第一块秦法碑(2/35)
,听不出喜怒。他将小鼎举到眼前,对着殿内明亮的烛光细细端详,错金的纹路在光线下流淌着迷人的光泽。“只可惜,宝器落于庸主之手,终成寡人案头玩物。”嘴角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,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、带着掠夺者满足感的笑意。侍立在一旁的赵高,立刻躬身上前一步,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谄媚与赞叹:“大王圣明!六国珍宝,唯有置于大秦宫阙,得大王圣目垂青,方不负其灵韵光华。韩国已为齑粉,此鼎能献于大王,亦是其造化。”他的声音又尖又细,如同滑腻的毒蛇,在温暖的空气中游走。
嬴政不置可否,目光依旧停留在小鼎上,指尖却微微用力,感受着青铜那坚硬的质感。新郑的硝烟、韩王安囚车上冰冷的青铜锁链、幽篁馆内那绝望的嚎哭……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,随即被手中这象征着征服与占有的青铜鼎所取代。一种强大的、近乎膨胀的掌控感充盈着他的胸腔。器物如此,土地、人民、法度,亦当如此!
“廷尉那边,颍川郡的法碑,该立起来了吧?”嬴政忽然问道,目光并未离开小鼎,语气像是在确认一件早已安排妥当的日常事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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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大王,”赵高连忙应答,“按行程与李廷尉之前奏报,此刻,阳翟城头,我大秦的法碑,应已巍然矗立!颍川之民,自当沐浴大王法度恩威之下。”他的语气充满笃定,仿佛那冰冷的石碑已然成为了新的神明。
嬴政微微颔首,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鼎腹,发出一声清脆的微鸣。“善。令李斯,颍川诸事毕,速归咸阳。寡人等着他,详述韩地归化之始末。”
“唯!”赵高躬身应诺。
阳翟郡守府前的广场上,巨大的青石法碑终于被牢牢固定在了坚实的夯土地基上,如同一柄出鞘的巨剑,直刺向暮色渐沉的天空。碑身高达一丈有余,宽厚沉重,在残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、极具压迫感的阴影,将广场上的人群笼罩其中。
新上任的颍川郡郡守,一位面容刻板、法令纹深如刀刻的秦吏,身着黑色官服,头戴法冠,在数名同样表情严肃的郡吏簇拥下,步履沉稳地走到法碑前。他展开一卷用朱砂书写、盖有廷尉府和秦王玺印的帛书诏令,清了清嗓子,声音洪亮而毫无感情,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判决书:
“秦王诏令:韩地新附,置颍川郡!自即日起,凡颍川郡治下之民,无论贵贱,一体遵行大秦律令!此碑所刻,乃律法之要,悬法以明,垂范后世!敢有违逆者,严惩不贷!”
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,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韩人的心上。随着他的话音,两名强壮的刑徒合力抬着一面沉重的木框,框内绷着洁白的素绢。素绢之上,是墨色淋漓、力透绢背的秦篆大字!那正是廷尉李斯亲笔所书的秦律摘要!字迹方硬峻拔,棱角分明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酷。
刑徒们小心翼翼地将这面素绢覆在青石碑面上。早已等候多时的几名石匠,立刻手持锋利的青铜凿刀和沉重的铁锤围了上去。他们神情专注,动作精准而有力。铁锤敲击凿刀顶端,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“叮!叮!”声。青铜凿尖在坚硬的青石表面迸溅出细碎的火星,石屑簌簌落下。素绢上的墨字,被一点点、一丝不苟地镌刻进冰冷的石碑深处。
广场边缘的人群中,死一般的寂静被这持续不断的凿刻声打破,又因为这声音所代表的含义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。人们伸长脖子,竭力辨认着那些逐渐在石碑上成形的、如同鬼画符般的秦篆文字。即使大多不识字,他们也能感受到那些笔画里蕴含的森然寒意。一些识得几个字的老者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