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颍川郡的第一块秦法碑(1/35)
> 阳翟城的废墟上,巨大的青石法碑被立起。>
> 李斯亲笔篆刻的秦律条文在石面上泛着冷光,如同悬在韩人头顶的利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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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 当老儒生用身体撞向石碑,血染“弃灰于道者黥”的刻痕时,嬴政正把玩着韩宫缴获的青铜小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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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 廷尉府快马送来的密报被他随手丢入火盆:“顽愚之血,正可沃我大秦新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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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翟城(颍川郡郡治)的残阳,像一块熔化的巨大铜块,沉沉地坠向西边的地平线,将最后的光与热泼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。这座曾经韩国西部的重镇,刚刚经历了一场铁与火的洗礼。秦军的黑旗取代了韩国的赤旗,在尚未完全倒塌的箭楼和城垣上猎猎作响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焦糊味、血腥气以及新翻开的泥土气息——那是秦军士兵和征发来的韩地民夫,正在清理战场,焚烧尸体,修补城墙。每一锤砸在夯土上的闷响,每一声拖动残木的刺耳摩擦,都像钝刀在剐蹭着幸存韩人的神经。
新郑陷落、韩王安被锁链押走的余震尚未平息,秦人统治的触角,已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姿态,迅速而强硬地伸向了这片刚刚被征服的土地。阳翟,作为新设立的颍川郡治所,成了大秦法度在这片焦土上打下的第一枚楔子。
郡守府临时设在原阳翟守将的府邸,虽未完全毁于战火,却也显出破败。府邸前的广场,原本是操演士卒、举行仪典之地,此刻却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。深秋的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和残叶,打着旋儿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广场中央,一块巨大的青石已被打磨得方正平整,在夕阳下泛着冰冷而沉重的幽光。它像一头沉默的巨兽,静静地卧在那里,等待着被赋予某种足以改变这片土地命运的力量。数十名赤膊的精壮刑徒,在秦军监工皮鞭的呼啸和厉声呵斥下,喊着低沉而整齐的号子,正用粗大的绳索、巨大的木杠和滚木,艰难地将这块巨石缓缓竖起。汗水混合着尘土,在他们黝黑的脊背上流淌,每一次发力,绳索都深深勒进皮肉,肌肉虬结贲张。巨石与地面摩擦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天空伸展。
“嘿——哟!嘿——哟!”号子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,带着一种原始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重感。周围,被驱赶来“观礼”的阳翟百姓,男女老幼皆有,他们被手持长戟的秦军士兵隔离在广场边缘。一张张脸孔上写满了麻木、恐惧,还有深藏在眼底、如同地火般压抑的愤怒与不甘。没有人说话,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孩童压抑的啜泣声在风中飘散。他们的目光,死死地盯着那块正在被竖起的巨石,仿佛那不是石头,而是一座即将压垮他们世代生活的牢笼。
咸阳,章台殿。
殿内铜兽炉中燃烧着上好的南山炭,温暖如春,檀香的清幽气息丝丝缕缕,驱散了深秋的寒意。嬴政并未身着繁复的冕服,只穿了一身玄色深衣,腰间束着玉带,显得精干而随意。他斜倚在铺着厚厚熊皮的御榻上,手中把玩着一件刚从新郑韩王宫缴获的青铜小鼎。
小鼎不过巴掌大小,形制古雅,三足两耳,鼎腹微鼓,通体覆盖着繁复细密的蟠螭纹,间有错金的云雷纹点缀,虽历经岁月,依旧流光溢彩,显示出韩国铸铜技艺的精湛。鼎身内壁,还依稀可见几个古老的鸟虫篆铭文。嬴政修长的手指,带着一种近乎鉴赏珍宝的优雅,缓缓抚过鼎身冰凉的纹路,感受着那凹凸起伏的触感,指尖停留在那神秘的铭文上轻轻摩挲。他的眼神专注,却又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思量,仿佛透过这小小的青铜器物,在审视着那个刚刚被他碾碎的国家的灵魂。
“韩人虽弱,其器尚精。”嬴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,平静无波